夜里的睡眠总不是很好,可能大多的人都和我一样——晚上睡不着,早上起不来。若问晚上睡不着的原因是什么,可能并非挑灯夜读的兴味,也并非《汉书》下酒的情怀,只是因为手机太吸引人了。明明说好了十二点之前要睡觉,明明不到十点就上床了,但还是非要抱着手机,迟迟舍不得去梦里见周公。
今天吃罢了晚饭就坐伏在案前看书,读了培根的随笔,简练而又意蕴深远,让人爱不释手,甚至忘记了蜷在榻榻米前已经麻木的双腿。夜已经很深了,就上床和着床头的台灯继续读下去。
挑灯夜读之时,手时不时地会碰到脸颊,感觉手背异样地粗糙,像是粗布、更像是砂纸。先是不觉惊慌起来,手糙成这样真的是令人担忧啊——是不是皮肤出了什么问题呢?抑或「岁月忽其不淹乎?」但是仔细想来都不是了!
只不过是白日的风吹的。这风便是春风了吧,农历二月的春风。
酒鬼狂士贺知章说「二月春风似剪刀」真是果不其然,春风确把我们暴露的皮肤剪地「七零八落」「丘壑万千」,若不是白天在外面带着口罩,脸上的皮肤也不能够幸免了吧!若真是这样,用手去碰脸颊,就会像砂纸之间的摩擦,想想都教人可怕。如此,可见春风的力量不能够小觑!
诸君若是质疑这春风的力量,误以为春风都是「吹面不寒杨柳风」,那就曲解这春风的力量了!志南和尚果然是世外之人,尽脱我等烟火习气,正是这种无我之境界才不觉这春风的「寒」,不知这春风的力量!总之,已经春分节气,马上农历三月了,但是这春风还是颇有威力,吹皱了一池春水,也吹皴了我们的肌肤。
贺知章说「不知绿叶谁裁出」,和尚志南说「杨柳风」,王荆公更有「春风又绿江南岸」,春风的力量可见一斑!春风让绿叶从寒冬沉睡的状态萌发,如同泼墨的油漆一般把街角的树木染成绿色,这颜色颇为光明!前几日还是死气沉沉、灰蒙蒙的一片,突然间一切都鲜亮了起来,谁还能否定二月春风的力量呢?
「风乍起,吹皱一池春水」,冯延巳写的也是春风。本来的湖水还是静止的,甚至还是结着冰块的,但是春风一来,湖水立刻活跃了起来,整个的湖是灵动的、有神韵的。就像这吹皱的湖水,春风更是把人的心情给吹乱了,本来心情平静地像是一快顺滑的丝绸,春风一来却把一切吹乱了。春色撩人,心情怎能不为之拨动呢?
再看看这湖水的中间,水鸭子时而掠过水面飞起,时而畅快地游泳,诸君会不会羡慕这无拘无束的自由自在呢?我是倾慕了起来。仔细看看刚抽芽的树上,落下了飞来飞去的喜鹊,不论是逆风、还是顺风,她们都在轻盈地飞着。虽不是鸳鸯,但喜鹊也是入对出双……
春风拂过,湖面变成了縠纹一般的镜子。这时的湖面并不是做坏了的镜子,更像是有意为之的技艺让它凹凸起来,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艺术品。看看湖里面,似乎装满了整个的天空,天如水一般,水和天连成一片。白云也悄悄地在湖中流淌,似乎在诉说着时间的飞逝。
再细看这縠纹之上,布满了金色的柳丝和开遍的姹紫嫣红。春风拂过,金丝摇曳,落红也飘洒到湖面……一切都是那么地明朗、那么地温柔,好不感人!难怪王昌龄有「春风不度玉门关」,用「春风」来比喻皇恩浩荡也最贴切不过了。我们谈到教化时所谓的「如沐春风」「春风化雨」,不也是这种感觉吗?
盛开的地方
在那桃花
镜头拉长,远处的夕阳开始西沉。对岸还满是未醒来枯黄的芦苇荡,其中间有几抹的绿色,这点点的绿色却唤起了一片的春愁,散入春风……
湖边居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