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转自:河北日报
小酒馆,大酒缸(漫画)喻萍/作
□肖复兴
清震钧《天咫偶闻》一书说北京的酒馆有南酒店、京酒店、药酒店三种:“一种为南酒店,所售者女贞、花雕、绍兴、竹叶青之属;肴品则火腿、糟鱼、蟹、松花蛋、蜜糕之属。一种为京酒店,则山左人所设,所售则雪酒、冬酒、木瓜、干榨之属;而又分清浊,清者郑康城所谓一夕酒也;又有良乡酒,出良乡者,都中亦能造,止冬月有之,入春则酸,即煮为干榨矣。其肴品则煮咸栗肉、干落花生、核桃、榛仁、蜜枣、山楂、鸭蛋、酥鱼、兔脯之属;夏则莲、藕、榛、菱、杏仁、核桃,佐以冰,谓之冰碗。另有一种药酒店,则为烧酒以花煮成,其名极繁,如玫瑰露、葡萄露、五加皮、莲花白之属。”
见过的酒馆,没有震钧所说的这样种类丰富,内容繁复。这样的酒馆,在北京并不属于大众。遍布大街小巷的,大多只是小酒馆,门脸不大,几张桌子板凳,都没有油漆。大门总是敞开着,夏天一个竹门帘,冬天一个棉门帘。那情景,和北京人艺排的话剧《骆驼祥子》里那个拉洋车的潦倒老人,在风雪之夜撩开破棉布门帘进来很相似,和那些灯火辉煌的大酒楼有霄壤之别,和震钧所说的三种酒馆也不搭架。
这样的小酒馆门口或门内,一般放一个大酒缸,酒缸上的木盖,就是放酒的桌子,人们就坐在酒缸前喝酒,一般都是地瓜烧。下酒菜,一般就是一盘花生豆,顶多再有一盘猪头肉,就很好了。不过,他说的咸栗肉,我倒是见过,那时候,我跟父亲去过这样的小酒馆,父亲喝酒,给我买一盘这样的栗子吃。栗子是带壳煮熟的,上面剪了一个十字口,很入味,和糖炒栗子完全不同。
在老北京,管这样的小酒馆叫作大酒缸。